外面的天空很晴,考场明净的白色很清爽,答题卡的颜色很养眼,椅子很舒服,我坐在上面,静静地等候着那比听到克尼斯朵夫·李维的名字还熟悉的女声播报“本场考试结束,考生停止答题”。
静静地走出考场,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没有电影里的卷子书本满天飞,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长舒一口气,平静而坦然。
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本文具回家。车子经过学校外围的公路,我注视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象,一切都那么熟悉,石墙不说话,夏日的蝉鸣此时也了无音响,或许沉默才是诉说离别最好的默契。
坐在回家的车上,发了一条动态,纪念我的中学时光。
壹
“再见了相互嫌弃的老同学,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
最近看了一个高考电影混剪片以及宣传片,看得整个人燃爆了,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三冲刺的状态。
可是不自觉间,自己竟然是即将大二的准学姐了。很喜欢韩寒的一段话说:高考结束了,马上又将会有这么一群孩子,迫不及待地扔下书包,去聚餐、通宵上网、旅行、KTV、闲逛、狂欢……认为自己终于解放了,殊不知,你们离开的,是天堂。
我原本以为熬过了高考便是一条轻松快乐的康庄大道,殊不知这段时光才是青春最无法淡去的一抹亮色。
我想执笔描摹这段岁月芳华,却终知笔力短浅,过去的日子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闪过我的眼前,只能胆怯地做一个小梦:
山间的清泉逆流而上
落下的夕阳再躲回半山腰
披下的卷发再束成马尾
蒲公英的种子从远处飘回
变成伞的模样
你的些许白发一根根变黑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蓝胖子从口袋里拿出任意门,带我乘时光机回到高一那年九月的那个午后,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年轻的班头在讲台上看着稚气未脱的我们口中缓缓道着“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暗自盘算着多少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三年的共聚一堂呢?
班头是语文老师,我们都爱听他讲故事,时常跳离课本之外讲述许许多多热血的灵魂或是平凡的小人物,每当他讲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我也听得最入迷,我蜷肘,扶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像听吉他的姑娘。
记得那时班头会拿出晚自习给我们放苏轼纪录片,听老先生有腔有调地讲述着从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到东山再起的传奇人生,“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心境亦是高考途中稳步前进的法宝。
做不完的小页训练,背不完的季风洋流,理不清的黑格尔的辩证法和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论,时间也不会因此停留,仍然像大风车一样滴溜溜的转。
真正为高考搏击的日子没有一天是轻松的,最美好的不过是周二下午可以全班一起恣意地唱半小时的歌,以及周日下午如约而至的白岩松。一起看中国女排夺冠直播,激动地拍案叫好,听老狼读青涩的情书《晃晃悠悠》,教室里一片唏嘘……
老爷子讲课永远都很振奋,即使是生病了他也尽全力表现的情绪饱满,赋予这堂课生命力,我到现在也搞不太清厄尔尼诺和拉尼娜现象的表现,只是记得他的小抽屉里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小零食成为我一次次走进他办公室的惊喜。
那个在我崴伤了脚每天扶我上学放学的女生许是在哪个角落看着大冰的书,帮我买好饭在食堂等我的“好哥们”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司考之旅,一下课便拿着我们的杯子去打热水的男生现在会不会暗自得意“嘿嘿,现在还有人给你打热水吗?”
吹散了的蒲公英怎么才能变回小伞呢,就像你我被高考吹往五湖四海,七月浓稠的热风也拦不住。
记得一个冬日,十几年一遇的大雪一夜之间为校园裹上银装,看着我们骚动的眼神小页训练也不用做了,被班头放出去打雪仗,操场上仿佛炸开了锅,白色的雪球飞来飞去,我在一片慌乱中漫无目的地进攻,玩的不亦乐乎,突然看到敌军中有一人蹲下,我以为是被我的战术吓得掩面抱头,心里有些得意,跑过去一看
是年轻的女老师,她蹲在地上,哭了。
我手脚顿时不知道往哪放,也顾不上红彤彤的冰手慌忙帮老师擦眼泪,我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发雪球的力度太大了,有些自责,老师轻轻地站起身搂着我,拍拍我的肩说“老师只是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我当时很不解,现在想来,她定是被这场景所触动了吧,年少的玩伴,校园的同学都做鸟兽四散,有由谁还会陪你打一次雪仗呢?当初一起打雪仗的你我也散落天涯了啊!
贰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高考路途艰辛,但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役。除了师力相助,同窗共进,更多的是父母无微不至的关心。
为了不打扰我学习,我在家的时候爸妈从来不看电视,我学习的时候家里永远都是最安静的,爸妈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生怕一丝声响打断我的思维,千方百计地变着花样为我做可口的饭菜,去早市买最新鲜的水果,家务活不让干,烦心事闭口不提,他们好像比我还紧张,像是生怕做错了事的孩子。
一位陪读母亲的日常/
高考拉动的不只是文教经济的增长,也刺激着房地产事业的蓬勃发展,有的家长早已备好学区房,有的毅然加入高考陪读大军,早上五点多起床为孩子做早饭,开好门,按好电梯,节省每分每秒,午饭送到校门口,晚饭送到食堂,等着孩子下自习,准备好水果牛奶,陪着孩子写作业……家长们休假一年或是两年,为了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放弃工作,放弃爱好,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坚持。
高三那年我妈怀二胎了,怀着孕仍颠簸来回看我,从不遗落任何一次家长会,怀孕前期她感冒了,鼻音特别重,好像灌铅了一样,妊娠反应也比较大,电话里却什么也不说,怕影响我的学习。
天下万千父母何尝不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尽心血呢?
这亦是父母的战役,他们用行动和全部的爱为我们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关头保驾护航!
众所周知,高考是跳板,是机遇,是一段艰辛却充实的旅程,也正是在这种奋战中让我们最真切地感受着亲情和友情的力量!
叁
“绕不完的旧操场,也会有别人走过你我的印记啊”
我一直觉得中学时代的感情最清纯,没有人情世故,也没有名利场上的谄媚奉承,这时候的爱情也是最青涩美好的吧。
听着好妹妹唱着“为了拥抱那一个人,笑着哭着拥抱了整个班”,想到了好友在毕业季时熬夜写了五十多张明信片,第二天肿着眼睛笑着发给每个同学,我笑她傻,她说“这样,他就不会发现啦”,暗恋了一整个青春的男孩子如今也不知道去向了何方。或许有些遗憾吧,但她说那段偷偷喜欢的经历和向他前进的动力却是高考途中一缕淡淡的阳光。
我前两天在甜品店闲逛,看见五六个穿着校服高中生样子的男孩围在柜台前挑巧克力,还一边分析着“大哥,我觉得嫂子肯定喜欢蓝莓夹心的,我上次还帮你留意她吃面包沾蓝莓果酱呢……”,“你怎么不说她上次还吃榛子的小西饼呢?”我在一旁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像是看一帮单纯的小屁孩,可是内心还是感觉甜甜的,那个女孩一定很可爱吧,看把这群男孩子给急的。
也曾是美好的青春啊/
那时候最恬淡的时光不过是下了晚自习抽出十分钟漫步旧操场,谈着今天的模拟考怕是不能一起去武大看绯樱漫天了。不过是期待着今天午饭后能不能在文化长廊相遇,相互吐槽今天又发了几套卷子。不过是每次考试结束后匆匆忙忙地在排行榜上找你的名字,相互约定在哪所大学相遇……
小时候看三毛,记得她曾讲到:钟敲十二下的时候,荷西将我抱在手臂里,说“快许十二个愿望”,我心里重复着十二句同样的话“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我心里想着十二个机会呢,三毛真是浪费,先来他一桶甜甜圈,再来吃不完的冰淇淋……
现在想来三毛真是一个通透的人呢,没有什么比亲近的人平安健康相互陪伴更重要的事情了,只希望散布在五湖四海的我们在共望同一轮明月的时候,彼此之间仍会有稀薄的想念。
我们用初中三年去盼望高中三年,用高中三年去憧憬大学四年,而用大学四年去怀念中学六年,最终用我们的一生去祭奠我们的青春。
时光匆匆,有聚有散,即使面对分别,也感谢我们彼此曾出现在各自的生命里,也许感情终会淡,友人不再重逢,但时间的长轴上却印刻着我们共同的回忆。
最后,祝所有考生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