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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湖文艺】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杨绛先生传记散文集《我们仨》书

发布者:钟捷 编辑:李芳 发布时间:2019-03-09 浏览次数: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我总以为,除了“老师”的意义之外,真正的“先生”之称谓,自古以来,是人们给予集才学、风骨、品行于一身的大知识分子的一种尊称。当今时代,很少有人再用“先生”一词来形容一位高洁的学问家,更不会将其用于某位女性身上。

幸好,还有这样一位先生,当得起我们全部的赞美。

她是享誉中外的作家、文学翻译家,被誉为“最后的精神贵族”;她亦是和钱钟书牵手同度六十三载春秋,共谱一段绝代情缘的“最贤的妻、最才的女”;她更是与大儒丈夫同乃大江大河、却更愿化为温厚白云的传奇女子——她便是杨绛先生。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仰慕先生,从《我们仨》开始。先生的文字,是洗尽铅华的朗润大气;先生的德行,是世事阅尽的高远淡定。如果说,100个人读《红楼梦》便能读出100个林黛玉,那我从《我们仨》中读到的就不仅仅是人生起伏、死别生离,更多的则是为人妻、为人母的温良成全和宽厚提携,是浸入生命底子里的温暖、明亮、丰富和开阔。毫不夸张地说,杨绛先生的这本传记散文集《我们仨》是一本堪称经典的完美女性人生教科书,在这本书里,我们看到了爱情、婚姻最好的模样,也品咂出人生最真的滋味。


关于爱情,《我们仨》中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钱钟书,其身着青布大褂,脚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镜,杨绛却觉得他“眉宇间蔚然而深秀”,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再次见面,钟书急切地说:我没有订婚。

杨绛也急着解释:我也没有男朋友。

两位良人,年纪正好,初遇不忘,急诉心迹。于是,故事便徐徐拉开了帷幕。

一见钟情,往往是爱情最好的打开模式,这种前世注定的吸引,奠定了爱情的纯粹。

那么,有了爱情,两个旷世奇才的婚姻相处之道又是怎样的呢?

在《我们仨》里,杨绛发现:若论做学问,钟书是满腹经纶的大才子,但其在生活中却是一派天真的“老夫子”和“拙手拙脚”的净“做坏事”的大男孩。面对丈夫的童心未眠,杨绛也是一片赤子之心。新婚伊始,杨绛让父亲从国内寄来《元曲选》教钟书哼唱,谁想他故意捣乱,一边学一边自己声情并茂地反串,逗得杨绛捧腹大笑;一次,杨绛练毛笔字睡着了,钟书突发奇想偷偷在她脸上作画,谁知杨绛皮肤吸墨,脸都快洗破了,墨汁还未洗掉,钟书心疼不已,后来只得将杨绛肖像画于纸上,再描胡画须过过瘾;某年初春,杨绛家的猫与邻居林徽因家的猫打架,一旁观战的钟书见自家猫猫实力不支,眼看就要败下阵来,竟急的要操着竹竿亲自上阵助战,后因杨绛一句“她家的猫是爱的焦点”而罢手……

同样,面对这个“坏事做尽”的大男孩,杨绛不仅从未有半句怨言,而且时时心生怜惜。她充当了专门给钱钟书收拾烂摊子的“不要紧先生”:

“我做坏事了,台灯弄坏了”,——“不要紧,我会修”;

“我做坏事了,桌布染墨了”,——“不要紧,我会洗”;

“我做坏事了,门轴脱落了”,——“不要紧,我会装”;

……

除了自身的学问之外,杨绛几乎包揽了生活里的一切杂事,做饭制煤裁衣,生火翻墙甚至“灭火”,几乎无所不能。从婚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才情女学生,变成“朝朝洗手作羹汤”的“灶下婢”、“老妈子”。但她心里是欢喜的。杨绛欣然写道:我一生最大的功劳,就是保住了钱钟书的淘气和那一团痴气,让钱钟书的天性没有受到压迫,没有受到损伤。

  而钱钟书也有其独特的回馈。同在牛津留学期间,因伙食差强人意,为了更好地照顾丈夫,杨绛决定搬家。搬家之夜,两人累极。次日清晨,“拙手拙脚”的丈夫竟然神技上身,烤了面包,热了牛奶,做了两杯浓香红茶,端到妻子床头让她享用;杨绛住院生产时,远离庖厨的他愣是熬了一锅鸡汤,当中还点缀着几颗翠绿的豌豆。谁能知道,这“书呆”其中要下多少功夫才能得来如此惊喜。

杨绛在《我们仨》中写道:多年前,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的最理想的婚姻:“我在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我把它念给钟书听,他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我说,“我也一样。

世人眼里的“拙”,恰是我眸中的“巧”,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呵护的得天独厚;我的心疼只为你;我愿意为你做并不擅长的事,只为让你更好。——如果说对烟火生活的理解,确立了婚姻的温暖底色,那在精神世界的契合,则上升为婚姻最明媚最瑰丽的亮彩。

一对璧人,拥有美好的爱情、幸福的婚姻,自然而然会迎接来自上天最珍贵的礼物——孩子。钱媛的到来,使得“我们仨”完整了。

由于太爱钱媛,钱钟书曾经很认真地对杨绛说:“假如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说不定比阿媛好,我们就要更喜欢那个孩子了,那我们怎么对得起阿媛呢?”——简直叫人泪奔啊,一对父母只是害怕对孩子用情不一而一生只要一个孩子,而这理由,估计也只能是深情如此、率真如此的钱钟书能想的出来。

每天临睡前,爸爸都要在阿媛被窝里埋“地雷”,把大大小小的玩具塞入女儿被子中,只为等得女儿一声意外的惊叫,他便得意地乐个不停。

与在杨绛脸上作图一样,晚间稍不注意,钟书便会在阿媛肚皮上画画,阿媛并不恼,倒是奶奶看不下去,骂的钟书被迫停止。

这该是怎样一幅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家庭和谐图画啊。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仔细想来,我与安(老公)相识于微时,于锦年相爱相守。与钟书先生相似,安在事业上,是温润通透、勤勉聪慧的男子,颇具不同常人的远见卓识,而在生活中,其“弱智”程度比起钟书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这样一则笑话,足以说明安的生活经验的不足:毕业数年,吃腻食堂饭菜。某日,安自行上街购回一斤大虾,送与食堂加工。中午,兴冲冲赶往食堂,大师傅端虾上桌,安不受:这不是我的虾,我的是白的,这个是红的……

这样的笑话弄多了,随着自身工作的增多、随着天儿(儿子)学业的加重和日甚一日的淘气、随着生活本身的不断深入,我也从刚开始的笑破肚皮到愈来愈后的烦不胜烦甚至河东狮吼。好在,安是宽厚开阔的。他理解我的焦虑,并总是配合我的感性。常常,这样的理解和配合,犹如一缕春风,总能抚平我的烦躁和愤懑。十多年前,安在一家正厅级钢铁设计研究总院做总设计师,常年出差在外。记得当时在常州,安是一项大型项目的副总指挥(总指挥是院长),这是设计院有史以来承接的最大项目,而且项目进行到一半正赶上金融风暴引起的钢材涨价,为了维护本单位的利益,同时维持生产厂家和施工单位之间的平衡,安殚精竭虑(后来听说,安和同事在现场的办公室都被施工单位层层围堵,某晚当地的派出所出动,还惊动了某位副市长。但在每天的电话里,安是永远的平静笃定,永远的报喜不报忧,跟天儿的对话也是一贯的诙谐纵容,充满浓浓的爱意)。某天深夜,我刚看完一部电视剧(具体剧名已忘),说的是几个境遇不同的女子,遭遇情感和家庭变故的故事,无端地,感慨良多。给安发了一条短信:“有人说,如果一个女人一生都像个孩子,那她一定是幸福的。忽然很想谢谢你,谢谢你永远的温良敦厚,永远的睿智豁达,用强大的精神力量让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姑娘”。

“让你永远做女孩”。片刻,安回短信。

记得那晚,夜色如水。天儿入眠,发出轻轻的鼾声。长而馥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或许,又做什么好梦了?看着他初现青春痕迹的脸庞和酷似安的眼眉,轻轻地、轻轻地叹气:多美的夜啊……

纵观杨绛一生,她在青葱之年遭遇真爱,在锦瑟之年不能治学,在耄耋之年接连失去挚爱,有欣喜,更有巨大的哀伤。可为什么依然端庄优雅、成就斐然?人都说,好女人是一所大学,我在思忖:美好婚姻里的相濡以沫,良好关系中的那一方守护者、引领者该拥有多么强大坚韧的内心世界,多么明亮丰润的精神家园啊,这一切,我都还在修行中……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杨绛先生,我心中永远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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