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年轻美好的校园青春而言,热烈的不期而遇、勇敢的自由随性和酣畅淋漓的尽兴也许一直都是经久不衰的关键词,而承接这些的,或许仅仅只是一片操场。
那天应该正值八月,周六,晚上八点左右,校园街边的路灯早就被初秋的黑夜点亮,南门处,女同学们从外面买完小吃,一遍吃,一边笑,开心地往宿舍的方向迈着不长不短的步伐,落叶随着秋风“沙沙”地在街道上追随她们斜长的影子。
我闲来无事,一个人莫名有些淡淡的忧愁,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面游荡,心想或许能遇到些许有趣的事情。突然,注意力被一片嘈杂的声音吸引,抬头张望,情不自禁地想去探个究竟,从北边的小绿漆门进来,我打量周围,好家伙,这以前也经常从操场边上经过,但没仔细看没发现,一到周末晚上,好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说是一场盛大的派对也不为过。有三五成群,买了零食,约了好友,围着圈圈,做着游戏的;有男孩开怀大笑,和女孩子调皮嬉戏的;有一起围着操场中间人群在外围跑圈,挥洒汗水的;也不乏有两三女孩子悠闲散步或者在跳绳拉伸腿部肌肉的;甚者,还有周末带上一家子人在草地上休闲娱乐、放松心情的,父亲抱着孩子,看着妻子,裂开嘴笑着。不过,有趣地是,似乎大家默契地达成了共识,认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打扰彼此,自顾自地尽情享受着这刻难得的时光。
也许天生对音乐比较敏感,刚走进去没多远,一阵动人心弦的吉他伴奏和歌声深深把我吸引,寻着声音望去,是三个青春洋溢、阳光温暖的少年正在弹唱,毫不犹豫向他们走去,一番攀谈之后,知道他们是本科的在读学生,在校园音乐圈里也算小有名气。三个男孩,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清新脱俗,一个率真随性;三个声音,一个浑厚有劲,一个干净透彻,一个敦厚淳朴中带点嘻哈。
还没来得及对周围的环境适应,高大帅气的男孩就已经开始了表演。
“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
“出现在,没有我的故事里”
“等待着,我的回应”
“一个为到此的原因”
“他明白,他明白,我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他明白。他明白,我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大海走去”。
短短几句,已经唱到了高潮。从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低沉舒缓的主歌让我也仿佛置身一片山海,思考着天真单纯的自己,思考着那些结局没有我的故事,思考着到此的原因,高潮处,仿佛是一段无奈的爱恋,最后只能选择独自远去,可疯狂的嘶吼狂怒却又表达着不甘与挣扎,到这,我不禁想,或许有的爱情就是这样吧,拼命无奈的爱着,故事的结局却少了自己,也许只有时间能缓解和治愈那些残留在岁月里的不甘与挣扎了吧。
想的太过投入,以至于音乐结束了,我还呆呆地停留在那一片山海的声浪之中,直到高大帅气的少年突然问我。
“同学,要点歌吗?免费的。”
我一下愣神过来,“可以吗?”
“当然,你想点首什么呢?最好是民谣吧,我们民谣唱的比较多。”
“那让我想想。”
“行,你先想想。”
这种突然而来的选择经常会让人一下子手足无措,他用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陷入困境的我。
“那要不你先想想,想好了告诉我们。”
我点头示意。
我看到他把话筒递给清新脱俗的男孩,我知道他们要开始演唱下一首曲目了。我快速的从袋子里掏出手机,从歌单里面选定了一首平常爱听的歌曲。
吉他的弦再次振动,旋律开始抒发情绪,人声准备乘机而入,这次要演唱的歌曲是柏松的《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偏偏秉烛夜游,午夜星辰,似奔走之友。”
“爱你每个结痂伤口,酿成的陈年烈酒,入喉尚算可口。”
“怎么泪水还偶尔失守,邀你细看心中缺口。”
“裂缝中留存温柔。”
音色如清水般透亮,哗哗啦啦的流淌,歌词历经分分合合,是数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哀愁,这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风雨兼程,途径日暮不赏。”
“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此刻已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
“我知他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
“感同身受,给你救赎热望。”
副歌处,高潮跌涌,我们仿佛都已踏入这等待爱情的道路,天上莺飞,地上草长,皓月当空,有人手捧星光,欲照亮通往爱情的前方,有人乘风破浪,曾经迷失在爱情的大雾。我看到主唱拿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我看到吉他伴奏的双眼轻轻微闭,我看到另外一个男孩侧着耳朵倾听,我知道他们在用心演唱,我知道他们的情绪已经完全融入。音乐有时候给人的力量就是这样,它不在乎你的性别,你的年龄,你的地位,它总在你需要的时候,替你把内心表达,又或是勾起你内心的渴望和回忆,让它们在大脑中变成一把更加锋利的尖刀,有些狠狠地直接扎进你的心脏,疼痛不已,有些缓缓刺激你的双眼,泪流不止。而对于年少青春的我们来说,渴望爱情的本能天生就在血管里面静静地流淌,每个人都幻想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模样。
一曲又毕,我已经忘记了当时我点的是哪一首歌曲了,我只记得那之后,是一段疯狂地歌曲串烧,吉他手随兴发挥,演奏着各个流行、民谣的经典片段,当时在场的还只有我们四个人,另外三个人,包括我在内,跟着伴奏随兴演唱,其实我主要是听他们唱,只不过开心处,我一个学医的,竟然也抄起话筒,肆意的叫喊着,三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了我,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为而动,继续释放我心中的小野兽,进行着我的“表演”。十几分钟下来,总算是精疲力竭,喘着粗气,咧开嘴笑着,顺势倒在了草皮上,手中的黑色话筒“咕噜噜”滚了出去,也不知道唱过什么,只知道心中的不快和忧愁一抹而去,烟消云散。
几番攀谈下来,相互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已经几乎完全融入了他们。吉他手对着周围,作出一副准备嘶吼的姿势,声音却小的几乎听不见。
“有没有小姐姐点歌的,免费~”
我们三个呆呆地同时看着他,他低着头微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无奈。我看着另外两个,眼神和下巴同时指了指地上的话筒,他们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我没想到结果是两都同时低下头,微微地摇了摇。
我见状,深吸一口空气,抄起地上的话筒就喊。
“同学们,小姐姐们,有没有想要点歌的,给男朋友女朋友点歌都可以,给暗恋的点歌也不错,而且!关键!免费啊!”
这一喊,周围确有许多人将目光聚集过来,可短暂的几秒过后,操场的空气一下子又回到原先的喧嚣里面,我几个面面相觑,甚是尴尬,就在此时,一道调皮可爱的声音却将我们这沉重的氛围打破。
“我想点一首小虎队的《爱》。”
我们抬头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裙子,个头不高的女孩子微笑着向我们走来,甚是活泼开朗。
“怎么,你们不会吗?”,女孩子很大方地盘坐在我们对面。
“会...会的吧...会吗?”,大家才收起喜悦的笑容,不约而同把目光齐聚在“敦厚淳朴”的吉他手身上。
“我试试,谁唱?”,大家又不约而同把目光齐聚在“高大帅气”的男孩身上,所有人都被这两次不约而同的默契逗得哈哈大笑。
“行,试试看吧。”
从刚开始几个磕磕绊绊的和弦就可以听出,几个人平常很少练习这样的曲目,但后来越发流畅。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
“好听好听,我想再点一首”,女孩子雀跃地夸奖,手掌根连着不动,指尖轻轻拍打着彼此,歌曲也随之结束。女孩子又点了一首歌曲,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了,只记得我当时还在纠结。
“为什么我只能点一首,她可以两首?”
“因为可爱的女孩子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有特权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
我望着三个一脸痴呆傻笑的表情,默默给了一个白眼。这个时候我却突然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和我们当时的状态实在太过应景,“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是啊,趁我们都还正值青春,就在期待与未知中一起相遇,一起作伴,一起创造一些耐人寻味的故事,一起感受这样美好的气息。
接下来的一幕,却迎来了我们当晚的最高潮。
在与白裙女孩子闲聊之间,三三五五的人群却“突然”就围住了之前“生意惨淡”的我们。我左右环顾,这数下来,怎么却也得有个十几个人吧,男孩女孩都有,女孩是要多些。刚开始,大家还有些陌生与尴尬,一首歌曲之后,大家的话匣子都被打开。
“你听民谣多还是流行?”
“我都听,好听的都行,特别喜欢柏松的《世界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哦,是吗?我也喜欢听那个,我还喜欢李荣浩,眼睛可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才能唱歌这么好听。”
“是呀,哈哈。我觉得薛之谦也挺不错的,他的歌曲总给人一种真实又有点嬉皮的感觉......”
“是的,是的.......那......哪个叫什么......对了,隔壁老樊,他最近的歌曲很火,明明才20岁不到,却一副沧桑的嗓音,仿佛有许多讲不完的故事。”
“是呀,可感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个温婉动人的声音改变了这聊天的节奏。
“我们这么多人,不如一起玩游戏吧?”,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的提议。
“那玩什么呢?”
“你们知道,抢数字吗?就是我们十二个人,只能数到十一,最后不数的,还有同时数的,就要接受惩罚。”
“听起来,挺好玩的,来呀来呀”,所有人都满怀期待。
“那好,那我数三二一,游戏就开始。”
“三......二......一!”
“一......一......”,顿时突然同时响起了两个“一”,而其中有一个是我,顿时如晴天霹雳,满脸黑线,仿佛听到天边飞过两只乌鸦,还不停的叫着“呱......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有的人已经笑的人仰马翻,捂着肚皮,躺在草皮上左右打着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仿佛还有些抽搐。
“那,小老弟,你和这位小姐姐准备怎么个惩罚?”
“让他们表演才艺吧。”
“对,表演才艺,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在一旁添油加醋。
“那表演个什么呢”,我抓耳挠腮。
“我们跳交际舞吧”,我还没想好,被一起惩罚的女同学倒是先提出了建议。
“好呀好呀,我们想看”,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
“可是我不会啊。”
“没事,我教你。”
“我......我......”
“别人小姐姐都不害羞,你害什么羞,快点上”,我转头一看,是高个子帅气男孩。
“行吧。”
女同学应该是专门学过交际舞蹈的,他让我把左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右手与她十指相扣,她用右手轻轻地搂住我的腰。
“喔......在一起......在一起......”,这个时候,尖叫声、呐喊声、掌声、起哄声已经此起彼伏,激荡不已,说实话,害羞的同时,我看到有些男同学还投来羡慕的眼光,看到这,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此外,对于情意初开的我们来说,这种情况不免会心生出淡淡的悸动,在南苑操场背后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整个操场就是舞台,我发现女同学的样子特别好看,淡淡的素妆搭配着精致的五官,双眼皮下面,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中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马尾,懒懒地放在后面。
“一,前踏......二,右脚......三,转向......四,左脚”,我看到女同学脸红的同时,却还在认真地教我舞步,在女同学细心的讲解下,我总算快速学会了几个最基本的舞步,在音乐的伴奏下,磕磕撞撞了女同学好几次,现在想想,那是人生中为数不多跳的交际舞之一,也许是最烂的一次,却是最有趣的一次。“在一起......在一起......”,“惩罚”完毕,起哄声却还没有停,我放开女同学的右手,她把手从我的腰上拿下来,羞羞答答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我抓抓后脑勺,也快步地走回到了我的位置,起哄声这才慢慢开始逐渐散去。
“那我们开始下一轮,我数三二一”,提议的那个女孩说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集中注意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三,二,一。”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只听得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每个人都集中注意在当前的游戏里面,这样的情形足足持续了五秒,终于有人开始说话了。
“一!”,快速而短促的声音。
“二”,隔了三秒。
“三”,隔了一秒。
“四”,空气又凝固了五秒。
“五”,已经第五个人了,直到......
“六......六......六......”,在将近空气凝固了十秒之后,三个“六”一起从不同的方向响起,真可谓是真的“六六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到连我在内,几个人先看着同时说出数字“六”的人,再一次笑的人仰马翻,捂着肚皮在草皮上起不来,真是笑出了水平,笑出了青春,笑出了腹肌。女孩子们大部分要么用手蜷着,或用手掌,轻轻捂住脸部,“咯咯咯”的发出笑声,要么也有豪爽一些的,直接就“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那你们表演什么?”,在大家都缓解了一下喜悦之后,有人问到。
“唔......我们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子轻埋着头,嘟囔着嘴,两个食指指尖轻轻不经意地碰着,神态可谓是十分的委屈。
“你们都是女孩子,要不就给我们走个秀”,我突然提议道,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想法。我看到有些男孩然然抬起了头,感觉眼里泛着期待的光芒。
“啊?不会啊”,其中一个女孩说道。
“没关系,你们就尽力就好了”,我不依不饶。
“好吧,那谁先呢?”
“来,我来教你们哈”,我从草地上起身,走到三个女孩子的身边。“来,你们三个站成一排,走到这边来,间隔一米左右,记得要走一条线,左手叉腰,到顶点的时候做个pose”,我一本正经地给三个女孩安排着。
“好,现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只见三个女孩子憋红了脸,其中一个和八月份成熟的桃子没有什么两样,刚开始还有些腼腆,迫于现场的压力,三个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有模有样地一一向我们走来,左脚和右脚尽量保持着一条直线,左手插着腰,第一个女孩子到顶点的时候,右手做一个“手枪”的姿势,向我们开了“一枪”,然后吹了吹枪口的“烟”,那叫一个酷。第二个则是侧过身来,双膝微屈,挺胸抬头,左手叉腰,右手五指指尖从下巴处迈着“S”形的曲线一路向上到头顶,那叫一个阿罗多姿,妩媚万千。
“呜呜......啊......嘘嘘......”,这个时候在场的尖叫声、口哨声和呐喊声此起彼伏,我看连许多女孩子也捂起了双眼,张开嘴巴,一脸娇羞与惊讶。
表演的女孩子实在放得开,好像走秀这件事情牢牢地从她出生就已经写在了基因里,表演完毕,虽然带着略略的娇羞,却大大方方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一个还小帅小帅的男孩子迫不及待地连跑带爬地过去想要加微信。
一轮风波之后,轮到最后一个女孩子上场了,只见她迈着娇滴滴的步伐,努力让自己尽量走在一条直线上,快接近终点时,女孩子用手捧住自己的双颊,左眼眨了一下,向我们释放出“千百万伏特”的电流,有个别男孩被“电晕”在草坪上,动弹不得。接着,双腿轻轻蹲下,又站起,然后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已经“羞耻”的迈着小碎步跑回了自己的位置,满脸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连串的动作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逗得女孩子自己双手拍打草皮,嘟囔着嘴,害羞的样子更是突出,比起前面两个女孩,显得更加具有青春少女般的羞涩与含蓄。
三个女孩子,三个不一样的风格,让我们大饱眼福,让我们大呼惊色,让我们彻底的感受到青春的活力、放肆与羞涩。接下来,我们又玩儿了几轮,换了几种不同的游戏,每一轮几乎都可以看到不同的“才能”,有表演斗鸡眼的,有表演街头舞蹈的,还有表演爵士舞的,这几轮游戏下来,不禁由衷地感叹当代大学生的才华横溢,实在不会的,就只好去做俯卧撑或者是下蹲作为惩罚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轮一轮,十几个人,从八点一直玩到十点半,已经忘了笑过多少次,鼓过多少掌,谁也不肯提前离去,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记得快分开之前,平常一直“沉默是金”的吉他手突然说道。
“感谢大家今天来到这里,和大家一起玩很开心,时间也差不多了,最后我们想送给大家一首动力火车的《当》作为我们对大家的祝福”,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安静下来,吉他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是主唱。
“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当地球不在转动。”
“当春夏秋冬不再变化,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一开始,我们因为音乐相聚,最后,我们用音乐相互祝勉,如今,我还有一年就将毕业,就将离开这个充满不期而遇、自由随性和酣畅尽兴的地方,但是,每当踏入这片草皮,每当想起这片绿茵,那些动人的细节,依然在脑海里回荡,精彩不已。